Tuesday, September 25, 2012

《21歲》


《21歲》

923
自母親懷抱裡誕生的那刻起
生日  便不只屬於我自己一人

試著回想 生命中的每一支
默默散發溫暖的蠟燭  不全是
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雙手去為我們細心點上?

於是乎
「生日」  化作每一位生日的主人
望生命中來來往往的過客  細數感謝的時刻
藉著吹熄這些蠟燭
冀望  將一句句道不盡的感謝
一起銘記於、承諾於不言之中

終於─  我竊自猜想道
在還未學會算數以前
每一個人  便開始去學習
學習去細數大大小小的感謝
只不過  卻沒有一回能數得清地!
又依然  一年復一年地積欠了別人
更多─  更多


Monday, September 17, 2012

差異 、 熟悉感


差異

過生活如玩拼圖遊戲
都是開頭最難 呈現空白最難
塑造與周微的差異 反而
成了最關鍵的依據

  有著我所沒有的勇氣
也有  我所沒有的知識
透過與不同對象相比較
生活即如同拼圖遊戲
與周遭的不同是細微卻重要的一分依據
偶爾  不妨細細檢索一番他人與自己
發現  拼湊自我的下一片拼圖落在哪裡?


熟悉感

最害怕的感覺  恐怕
是突然有一股熟悉的記憶
警告我  正置身於一幕似曾相識的光景
再細細一探  才驀然驚覺
自己的靈魂竟回歸到了那塊原地
只存肉體在空白了已去的歲月裡  獨獨遠離

Tuesday, September 11, 2012

閒話家常‧做好事並不簡單


閒話家常‧做好事並不簡單

昨夜的午夜前夕,台南市突兀地下起一場聲勢浩大的雷雨。其勢之大,未聞一滴雨聲便先有驚人的閃電畫破整片黑夜,再過一會兒,旋即使盡全力地怒砸下一片又一片的水珠砲彈,不留餘地的踐踏整座頓時慌了手腳的城市。

        當時,我與姊姊正灰溜溜地躲進宿舍,放下濕了一片的背包,理了理髮梢與衣角上幾塊未來得及逃開而淋遍的狼狽之處。好巧不巧,竟又遇見了一位異常盡責的負責宿舍服的夥伴。只見他突然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劈頭便遞上一句:「為什麼會有女生在這裡?」還未回神的我只來得及發生一聲疑惑,這位夥伴緊接著又道:「宿舍規定十二點之後是不準有女生在宿舍裡,否則要被記點退宿。」對面的我發了好一會愣,終於在一陣挟著窗外雨勢那種不留情面的氣燄下,弄清楚了一點事情的始末,只是也不禁向他問道:「但是現在外頭的雨正大耶!能不能……」話還未說完,嚴肅的他硬生生的拒絕道:「不行!十二點以前她必須離開,否則要被記點退宿!」面對這樣脾氣不好的態度,我與姊姊只好無奈又生氣得對看一眼,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這時,堵著大門夥伴似乎已認為事情不會再有轉圜之處,一轉頭,好似見義勇為地捍衛了宿舍的鐵律一般英勇,離開前帶上一句「我十二點時還會在前來查房」,說實在,當下我在心裡只悶出了一句話:「天哪!老子竟然在家裡面被當成賊一樣的處理了?」

        這整起又生氣又好笑的插曲,禍根大概只能歸給突兀的滂沱大雨,而造成爭端的則是未經思考的習慣而為,同時,令我深深思考甚至寫下文章的動機,還有執勤夥伴的態度!從他的職責面來想,他確實維持了一棟宿舍的規矩,但是,行使職責之前卻忽略了更為優先的禮貌與彈性考量。試問,若不是遇上突如其來的雷雨,有哪一個人不希望可以早點回到自己家?又有哪一個如身為親人的我不會把他們稍緩留下,而忍心他們在雨勢正強勁的時候去外頭忍受風吹雨淋?

        老實說,一聽到連避個風雨緩些時刻都不被允許的回應,我心裡對這棟宿舍的信賴冷了一半,同時,肚子裡也竄起了一股,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如此不諳事理的惱火!只因為,住家不再是住家,那當下,它無法發揮該有的作用;推選出來的自治服務夥伴也不再可以依賴,至少在那當下,我覺得這些掛了頭銜的名字是多麼可笑!

        身為一幢房子,它最基本的功用是要讓人可以安全、受遮蔽、得到保護,至少也要先達到了這些基本項目再來一起談談宿舍的品質、規矩。我不清楚是哪一個環節的脫漏,竟讓一個簡單的詢問,對住戶作出一份提醒的動作都變得如此的嚴肅?而且,生活在21世紀,每個人沸沸揚揚的宣揚著高科技的進步年代,不知怎的,許多不恰當的說話語氣,不合理的服務方式卻越來越「特立獨行」,讓人不禁想問,難道是吃到太多有毒的加工食品之後,在如我們這樣的年輕一輩身上漸漸浮現出的現代文明病之一嗎?

        面對這樣的大問題,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改變它什麼。但我不禁想告訴這位夥伴,另一則有關於佛教習俗「放生」的真實故事。

        如果你稍微瞭解佛教,不知是否也認識放生呢?在領頭的僧人帶領下,擇一處深僻人煙稀少的山林,隨著莊嚴的儀式與喃喃地誦佛聲,善男信女們紛紛推開手提的竹製小籠讓籠中的鳥獸回歸自由。這一切表面是一片和樂,善男信女們也紛紛在自認為的好事中得到了救贖。只是,這一切真的是結束嗎?

        仔細想一下,這些人可曾關心過這群被放生的鳥兒在受捕捉之後,幽禁在小小的籠子中,牠們的翅膀羽翼可健全無恙?牠們放生的當下是否已經受了傷?被交到他們的手上時,又有多少鳥兒恐怕已被肌餓虐待了數天?如此輕易草率的放生,也許就在你微笑著回頭離開後,才飛出了數尺的牠們便以虛弱墜地!而且,在這些善男信女不知情的狀況下,有多少獵人其實正埋伏在不遠處,將虛弱無力的牠們又再捉回去賣給商人?或者,又需要多少專業的生態工作人員默默的在後頭為了所謂的「好事」盡可能彌補會造成的衝擊呢?甚至,又可能想過,最後無法挽救的任何一份傷痕是要由誰來背負?其實,是我們這些世世代代都要定居在這一片土地上的人類呀!

        要立志作許多好事其實事前事後要作得準備並不輕鬆!甚至,要長時間擱在心坎裡,等每過一段時日就要拿出來檢視一番,思索當時自己作的可合理嗎?作每一件事情的前後都需要親自去深深的思考,因為習慣對於智慧生物來說常常是非常棒的助手,但有的時候卻是釀成自己不容易發現的問題的幫兇。我寫這篇文章的立意並不在於爭論誰對誰錯,或者是誰道歉,我只希望能將處於那當下的另一種角度的思維傳達出去。畢竟那時,我可沒有辦法命令你陪著我們倆一塊兒到外頭淋雨吧!

Saturday, September 8, 2012

閒話家常‧夜食赤崁樓前的山根壽司



閒話家常‧夜食赤崁樓前的山根壽司

嫩豆腐,蘿蔔泥,
土瓶蒸,柳葉魚。
一盞小小的窯,竟悶出蛤蜊清澄的睡涎。
晚間的十一時,還未睡的一小撮人們匯集於此,在我的桌子隔壁卻是早早睡去的赤崁古城。21世紀的街燈下,新舊文明對立。如果說宵夜已是現代人捨不去的弊病,那我寧可遠離桌前的一只大大的杯麵碗,選擇在昏黃的街燈下,叫上一壺味美的土瓶蒸。儘管前者既速食又大方,但後者更加懷舊且典雅!

飽足之餘,溫溫的土瓶蒸總令我不禁想起唐詩裡的「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倒轉壺蓋立成杯盞,背對紅磚瓦堆砌的街道口,自身後投射來宛如舊照片般色調的路燈燈火,不免心生緬懷之感。影子悄悄替我斟滿了一小杯酒,對面談笑的臉龐模模糊糊,不知是我刻意得醉了還是一旁的路燈默默地睡了?古老台南的印象啊!一寮板凳一張矮桌,或許再幾杯濁酒,鹹魚咕嚕下肚。稀疏的雲影當空,寂靜的古城臨桌。屈指數一數日子,昨夜正秋高氣爽,今朝恰凝露成霜。暖暖的土瓶蒸自深邃的壺口不斷吐露著一股幽微的芬芳,那是古城的夢還是我今夜的夢?

Tuesday, September 4, 2012

候鳥來臨的前夕


候鳥來臨的前夕

繼東方的一片魚肚白,微睡微醒間,鬆了鬆被壓得發麻的手臂,我的意識還輕醒著。小小的、寂靜的寢室,被不知哪扇窗透進來的微光照得灰撲撲地,就像介於實影與半影之間的色調。在這輾轉難眠又非得逼著入眠不可的焦急中,風聲、雨聲沉靜,人聲、鳥聲未醒,我感覺分針正拖著懶散的步伐蹣跚前行,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正奇異得被抽離。

        寂靜裡的破曉時分,明明前一刻還安靜到了極點,突然間,彷彿被閃電擊中般的,我乍然聽見一只,只在整座城市都仍沉睡之時才會悄悄鳴唱的透明鳥,正在某一戶的窗口歌唱。透明鳥的歌聲是人世間最大的隱喻。總在聽不見一切其他的聲音時,才能聽見這支似有魔法的旋律。

在這一盞停頓地時間裡,熟悉感竊竊地作祟。同樣的破曉時分,眼角睨見一片魚肚白,冷意突襲我的末梢,一幕灰撲撲地時空光景毫無預兆地降臨。只見我非躺而立,奕奕得整裝待發,這是上一個年度,充滿蓬勃生命力的記憶裡,尋訪七股候鳥的抖擻情境。透明鳥的歌聲肯定帶有一股魔力,能勾勒出穿越時空的金線,繫上我那被一封封寫滿心情的照片和信件塞滿的心房。

鳥啊!大概是我今生還不起的偌大緣分。看鳥時的幸福,佇在可測與不可測之間。可測的,是每一趟走訪溼地、魚塭時永遠不吝嗇與我共享的幸福;不可測的,則是每一次的旅程裡遭遇的人、鳥,甚至是望遠鏡裡的一莖芒草、一片白雲,又或者是突如其來的一撮微笑。

今夜,同樣地一刻寂靜裡的破曉時分,熟悉感正發芽生根。被窩裡蜷縮的我感覺到今年頭一遭的微微冷意。又一個候鳥季即將來臨,微微的冷意熟悉地觸動我的心弦,彷彿親切地提醒我(),是否已作好準備?

註:
        興起於出發前往特生中心的前一晚,感謝在台中的高中友人願意讓我借住一晚,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準時抵達呢!只是,那天台中的凌晨時分竟已能略微窺得一絲冷意,抖擻之間,更意外地看見蒼蒼的窗外隱約浮現一片魚肚白的光景,於是,無數的回憶紛紛纏繞心頭,起頭先是一陣慌亂,煩惱著幾件傷心事,但輾轉如數個世紀的長度後,最終,揮散不去的卻是滿滿的感激,特別是看鳥時的一些過往經歷。

Saturday, September 1, 2012

閒話家常‧趴在地上玩兒


閒話家常‧趴在地上玩兒

        還小的時候,一如大多數的孩子一樣,喜歡隨意得趴在地上看書、打滾、玩玩具,自己總能和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即使長大後,這習慣也依然沒有隨著年紀逐漸成熟而淡忘,只是,回頭望了望空蕩蕩的地板、許久乏人問津的小角落,心裡頭難免興起某種失落,提醒著我這樣的行止,總得防著旁人迎來異樣的眼光。小時候的童貞是那樣地稚嫩,小胳小臂的,總是拔不贏莫須有的「大人」該有的理智,從逐漸被誇著「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能隨意地躺得和以前那樣舒適了。

        我好奇著為什麼平凡無奇的行為卻蘊藏著如此不可思議的吸引力?猜想,也許在孩子們的眼光裡,這是身邊的大人們少數會頷首的,一種被特別允許的凌亂吧!

        趴在地上,故事書本可以胡亂擺,正著擺、斜著擺,亦或是倒著擺也不打緊。亂塗鴉的彩色筆、玩不膩的玩具,真的,都可以隨自己高興或趴或臥,呈怪模怪樣的扔在身旁。光光的腳ㄚ子邊擱著一些,散散的頭髮間遮住了一些,白胖胖的手臂底下也壓了一些,就這樣無拘束地,以我趴著的周圍半徑三公尺,全是我不用擬任何草稿即勾勒出來的小小天地。在這兒,就好像暫時能當個大人似的,哪兒是進,哪兒是出;哪裡是城,哪裡是河,全都歸於我的一丁點兒念頭之間,規矩什麼的,我說了算!

        再打個簡單的比方,其實,這就像孩子們總喜歡啃零嘴一樣,可以把地板當作小家園,隨意布置,還不用守著硬梆梆的規矩,不必提心吊膽地怕捱罵(只要最後收拾好就可以)。這種被特別允許的凌亂,突破了生活規矩的小小作亂,有哪個孩子不愛?由其是長大了以後,更是常常懷念那種樸實得可愛又再難重來的「造反」啊!

Wednesday, August 29, 2012

記社頂:不止於沙灘


記社頂:不止於沙灘

銀色的卷卷的浪
循序自遠方而來
如鱗片閃閃的魚群
向無盡的兩端漪成一線
來自深層海洋的生命力將止步於沙灘?
不!它們如一團膠質中活躍的細胞
一開始生出鰓  後來長出蹼
竟沿著山澗溯上了里德橋邊
在每年的十月唱起生命之歌

其實  我願作一支細長的貝殼
去聆聽要奏上三百年的生命之歌
伴隨洶洶的海潮  最初
荷蘭的公主從我的背走過沙灘
瑯橋部落的孩子拿我編織琉璃墜子
還曾遺落在寫著漢字的石符前
透過這片會唱歌的土地
聽見滾滾的山風也掩不住的種族廝殺

如今  新樂章將所有的破碎重修完整
這裡過去是海  但現在是山
來自海洋深層的生命力並沒有止步於沙灘!
南路鷹不再一萬死九千
生命之歌唱起跨種族的語言
我願化作貝殼
脫離碳基生物的框架
用漫漫長的生命
記錄下文明轉衍的痕跡


創作理念:

山川與海洋為土地帶來新的血液,澎湃的生命力是不分彼此的!

最初,社頂這塊土地是台灣最南端的原住民部落,他們依山傍水、安閒樂居,直到人類開始踏足海洋,接著的數百年間,不停有新的訪客循序跨海而來。從發怒的海神指縫間逃離的荷蘭船隻,造就了八寶公主的故事;牡丹社事件之後,漢人與番人的激烈對撞,留下滄桑的石符能夠佐證;甚至有跨種族的灰面鷲,於每年的十月群棲於里德橋邊,作為南下旅程的重要一站。

若將轉衍的文明隨時間的金線展開,這將是一曲不可思議的生命之歌。起先緣於血脈的對立,其調悲乎!如今調子逐漸由淡轉濃,曾經的海洋已融為鬱鬱的高山,生命學會了用另一種方式款待其他生命。不可思議啊!這生命之歌詠起嶄新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