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August 22, 2012

有著神奇魔法的他理霧繪本館


有著神奇魔法的他理霧繪本館

        不知何時,我竟養成了喜歡「上」圖書館的習慣。只因為,圖書館是唯一一處令挑剔的我那豐富的味蕾永不倦膩的餐廳,而且,這一幢餐廳始終能讓我,在下一次推開它的門扉,敞開菜單的那一刻,仍保留著一股雀躍躁動的殷殷期待。

        步出斗南火車站,他理霧(斗南的舊地名)的繪本館便緊鄰其旁。兩地之間夾著一個迷你的廣場,以及一條悠悠的綠廊,配合著早晨八點左右仍睡眼惺忪的太陽與微風,處暑的暑意似乎還含蓄著。當天,我們意外地成為了繪本館的第一批客人。

        天哪!這一棟小小地,躲在火車站旁一隅的藏書館,簡直是親子們的天堂阿!

        進門一瞧,裡頭色彩繽紛親和的書架,置滿了琳瑯的繪本書,不論中文還是英文,似乎皆一應具全。在明亮挑高的建築裡,書櫃桌椅的擺設有別於一般學校裡舊式的圖書館,反而貼心地為到此拜訪的大人和小孩們,提供自然適性的互動空間,又或者滿足如我們那「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念頭。

別出心裁得是,這兒的書櫃是弧的,樓梯是螺旋的,捱著牆緣的窗是落地的。又有幾顆偌大舒適如沙發似的坐枕隨意置放,任想要窩進窗角獨享靜謐的客人們任意挪動。亦或是能讓三兩個孩子,或趴或坐隨意地倚在鬆軟的坐枕裡頭,聽著爸爸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其中一冊有趣的繪本書。一走進這兒,自然而然地能夠塑造出溫馨稚趣的氛圍來。

        有些時候,一記定音的重捶反而不易驚醒在喧囂塵泥裡噩夢般昏睡的人們。相反,繪本書的每一頁輕輕的文字,就仿如清澈的涓涓細流,那是現代人築起的鋼鐵棘籬所防不住得。在我認為,年紀愈長的人愈應該於暇時咀嚼一些清麗反璞的文學作品。乃因人的歷程很奇怪,在歲月一日日得被破裂又重新翻修,再到破裂的狀態重現,其中,也許是習慣了,又或者是達成了妥協,人的願望是一點一點地縮小又縮小,隨歲月流逝而變得模模糊糊,生命的熱情也怯怯得瑟縮成了一小片指甲大小地裊裊火苗,在呼吸間顯得飄忽不定。

        繪本書是拿一層一層的夢想作的磚頭疊砌成的瞭望台。隨手搭著欄杆,信步望上爬,就能夠輕易地與太陽對話。高舉雙手,再用力地揮舞幾下,就可以乘上清涼涼的無形氣流,找尋那朵在雲朵裡地羞羞月亮。在這個神奇的世界,至少我真摯得認為,俯仰之間四處都找得到驚奇呀!這裡可化作孩子們盡情想像,恣意發揮創造感的原始動力,但也是長大的人們重返心靈那一塊真實地,回歸每個人那與生俱備的靈性的一帖良藥。

我猜想,也許裝滿了神奇幻想的「他理霧繪本館」,根本就是一處提供著似魔法般神奇服務的協尋服務處。它歡迎著每一位在現代城市裡迷了路的客人,來這兒重新拾回自己背後那對遺失地靈動翅膀。

Saturday, August 18, 2012

下雨了


下雨了

濕潤的午後,
兩朵小小的白雲和黑雲在高高的樹頂相遇,
他們倆我不讓你,你也不讓我,
用力地把額頂著額,把臉抵著臉,
手腳並用地胡亂推擠著。

頑皮的白雲忽然惡作劇地將手一鬆,
害得使足了力氣的黑雲跌個眼冒金星。
唉呀!這下慘了!
摔疼了的黑雲開始嚎啕大哭,
闖了禍的白雲趕緊溜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
整座無辜的城市便落入洶湧的海潮當中。

偌大的椰子樹竟像發了瘋的八爪章魚猛烈地甩著頭髮,
地上一撮撮的野草如同海裡面的水草開始隨著風折腰。
伴隨著一聲巨響,
更大地一團黑雲來了。
或許是小黑雲的媽媽吧!

頃刻間,
街上的人們紛紛回到家關緊了門戶,
彷彿是寄生在岩壁上珊瑚觸手,
在一瞬間抱縮成圓圓的一團,
畏懼地躲在窗邊,瞧著天上不時傳來轟轟炸響地怒罵,
「白雲仔!你這猴死囝仔!」

輕輕的思念


輕輕的思念

我默默地
將思念寄予長長的方舟,
把此刻的信息編成駢麗的羽綢。
輕輕一擲 ─
便搭上了自身後湧起的向西的氣流。

秋風  是如此之重,
思念  卻如此之輕!

在隔岸的兩端,我寄出的那一刻,
你的身旁就下起了滿天雪白的思念。
毋須回應,
只需在微笑間,
將它們一片一片悄悄擷收。

註:
此詩送給季霖與雅纖,僅代表著我心裡以及所有的朋友們心裡那份「輕輕的」思念。

朋友間的思念,不是那種愛得你死我活,難分難解的思念。那種思念之情,是如同一支鵝毛般,輕吹一口氣便能飛往你我不停隱藏的心靈角落。

我總有一種感覺,那感覺就像是臨時收到一通電話,手機的通話紐還未按下,眼角就已浮現一抹甜滋滋的微笑。因為,拿起手機得那當會兒,我便看見一方簡單的手機螢幕上,正顯示著許久未見的友人的一串姓名。朋友之間的思念就是如此意外,如此簡單。輕輕的一封信息、短短的一串名字,還未說上半個字,我就已經讀到了遠在另一端的他們的思念!

獨行的自由


 獨行的自由

赤著腳,行走過燒燙的大地,
任焦土灼穿一層層死皮。
欲藉疼痛診斷,
證明我,還有活生生的喘息。

孤獨,是專蛀靈魂的病,
強行替換一副副軀殼也無用。
唉!  這行止,
不過是徒增苦痛,
            徒惹惆悵哪!

也許是病得久了,
已習慣獨處的疼痛?
順逆參雜,
我的靈魂與孤獨竟長成了一株畸形的老樹!
每當月色升起,
便有幾滴玄黑的墨之淚從葉梢被擰了出來。

隱約的作痛已不再,
反似純淨的清水被灑入幾滴弔詭的墨漬,
浮現出的,不是齜牙咧嘴的鬼面,
而是,
深邃的墨煙裊裊,
於神祕裡藏著一只蟄伏心底的荒獸。

在你等眼中,牠是痛苦的災源,
在我心中,卻成了獨行的自由。
我學會,
撫摸牠那冰冷柔順的鱗甲。
不自覺,勾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呵!
原來孤獨使人生愁卻也使人自由。

Saturday, August 11, 2012

陸上熊鷹談猛禽‧中網‧網中


陸上熊鷹談猛禽‧中網‧網中

        在賞鳥人的圈子裡,許多長輩、朋友都有取了一個鳥名,諸如小彎嘴、黑鳶、棕面鶯等等。這就和作者取個筆名,藝人取個藝名一樣,在鳥與鳥人的聖堂共襄盛舉的任何一刻,鳥名反而是更加親近自然的稱呼。不是我杜撰,葉守仁老師自己笑稱,取陸上熊鷹這個名字是有些緣由的,其一是笑讚自己眼神銳利有如熊鷹,另一則是身材也如熊鷹一般,不是蜂鷹的修長樣,而是一身壯闊魁梧的腰背,更有趣的是,前頭添上陸上兩字,表明自己可不會飛,甘願作陸上的鳥霸王就好。

        賞鳥的魅力簡直不可言喻,一賞就是二十多年,開始攝影、整理照片也將近八年了,在我看來,老師就是位幹勁十足的好奇寶寶,一提到鳥便是永遠的三十歲,他說,為了拍熊鷹育雛可以翻山越嶺走上六、七個鐘頭的路程;為了等最好的畫面,又或者避開對牠們的干擾,可以前一日午夜收工,隔一天三、點便又整裝待發準備上工。南下北上的奔走,國內國外的來回屢見不鮮;站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風雪中,喀吱喀吱地按著快門直到手指痛到按不了也不是未曾嘗試過。再這樣瘋狂的幹勁與毅力下,許多獨特空前的照片就這樣被累積了下來,他預計,明年又會再出一本以「悸動」為題的月曆,讓名為悸動的震撼如閃電般擊中愛鳥人的神經迴路。

        陸上熊鷹的敏銳,或許在賞鳥拍鳥時一展無遺,但在演講時卻是頗具趣味的。他提到,好多人都知道鵂鶹這種嬌小的日行性猛禽,也知道牠用來威嚇體型比牠大一號的鳳頭蒼鷹、松雀鷹的假眼,但以前人取了「鵂鶹」這種生難字的意義卻不常有人談到,若撇開字源光以習性來看,鵂鶹這種鳥很奇怪,看到牠的時候總是大方的停留在明顯處,甚至對上了眼之後也不飛走,常常上山繞了一圈,幾個鐘頭過去了,等到下山時再經過這兒,牠竟然還留在原地,這種大大方方的休息,然後又停留下來的特性,莫怪,是在「休留」一側加上鳥部來稱之。

        另外還有一類猛禽,稱作鵟或者是鷂,這也是一個非常難寫的字。他常在想,鵟這類的鳥總在開闊的草野上低低地沿著草的平面飛翔,一邊找著獵物,一邊感受著風向,不時地搖過來擺過去,好讓牠們能逆著風,擁有足夠的浮力承載自己的重量,在旁人看來,真的就是草上飛的搖擺絕技,寫作「鷂」一字並不意外。

        陸上熊鷹的故事很多,但最怵目驚心的莫過於拍攝熊鷹一段了。熊鷹又稱赫氏角鷹,棲於台灣的原始林中,體型略大於大冠鷲,每一巢僅生一隻,護子心切的雙親在育雛時更是兇猛,過於接近或是打擾將惹來這隻空中戰機的襲擊。在他曾經參與拍攝熊鷹育雛的幾個晚上,除了路途艱辛不說,光是躲進偽裝的樹屋就要手腳麻利,得趁著天色昏暗踩著工字鐵,溜上三、四層樓高的樹屋;傍晚以後,更要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又揹著沉重的器材溜下來休息。之所以要這般費工夫,是因為曾經有人在上下樹的過程中被熊鷹攻擊過,猛烈的突襲速度再加上銳利的爪深深朝侵入者的肉裡一扣,頭一個倒楣的被直接紮中腦袋,另一個雖然戴上安全帽,但也擋不住背後再被這麼一插,內臟破裂從樹上掉下來。往後,不但要戴上安全帽,還得背個登山包擋在後頭,又得趁著天色暗下再行動,不管是盜獵者還是記錄者,熊鷹與人都如此爭爭不休。

        交換著一張張動輒要數小時甚至數天才能拍到的珍貴照片,畫面最後定格在一隻中網的紅隼。我相信,萬物有靈,有情,也有義。在台灣,用老鼠藥處理田裡穀物遭殃的問題與架設纏網來驅趕鳥類的作法,都讓人不禁惻然。盯著照片中被密密縫縫的尼龍索纏勒,一道一道切進肉裡的滲血的身軀,我不清楚這隻紅隼被救下來後療癒的情況如何,但我震懾於牠當時的眼神,且不禁顫抖,我們的未來會否也在一張網中?

      「你絕對難以想像,一雙銳利懾人的鷹眼竟變成了一對絕望但不帶一絲惶恐的眼睛,或許,那一刻牠曉悟死亡的本質不值得惶恐,凌遲於肉身的痛苦更甚於果斷的死亡。若沒人解救,也許要苦苦等待兩天過去,甚至三天的時間,在牠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液後才得以於絕望地死去。」

        散場前最後的一幕,是沉默地,但卻在我心中鬱悶地種下了一種揣測。若然有一天當我們耗盡大自然給予人類的僅存的一絲生存資源,當我們的科技不再能克服嚴峻的生活環境時,會否能預見,我們未來的哪一個世代將被稱作「網中世代?」─意指著命運將不可再被翻轉的世代!

聽雨聲‧讀意象


聽雨聲‧讀意象

闔上眼,徘徊於現實與夢境之際,窗外雨聲忽作,由遠至近,由細轉粗,一片黑暗裡巧借雨聲的迴盪,摒棄視覺的慣性思考,原來,聽覺也能清晰得別有一番滋味。

        雨聲,仔細一聽,也有數種不同的樣貌。遠處的雨聲不同於近處的雨聲,近處的雨聲又能分得出,是自屋簷匯集成一束流再往下注的聲音,或是一顆顆雨珠分散敲打窗面的聲音,不僅如此,敲打窗面的聲音有急促如策馬狂奔的滂沱雨勢,也有徐如青蘿隨風娑娑拂動的小雨,更有像三月春花亂飛那般,一片一片又一片,無聲無息地拈人衣袖,徒惹人坐看落花長嘆息的飄飄雨絲呢。

        景物的駢麗,當用雙眼來迎接;聲音之優美,必須側耳傾聽。意象便是文人將自己所觸及的聲、色、嗅,用貼切的文字包裝起來,具有高度的文學性以及想像空間。舉個簡單的例子,「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一句,兼有視覺和聽覺的摹寫,又配合流暢的時間線,能夠讓我們在讀別人的感官記錄時,同時牽動起自己的親身感受。更生動的作品,誠如白居易的《琵琶行》,全文六百一十六字,囊括了數十句譬喻與摹寫的修辭,其中,「大弦漕漕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漕漕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是千古名句。最後,白居易更從琵琶女的身世輾轉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甚至寫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

Monday, August 6, 2012

《回家》


《回家》

一車想家的念頭緩緩地跨越了滾滾的高屏溪,
橫躺河中的沙洲,
與綿延兩岸的綠樹,
有鴴鳥的窩,也有鷺鷥的巢,
而我的家,就在不遠處。

一車滿滿的想念駛過了巨人腳邊,
那是靜靜地看著回家的旅人的舊鐵橋。
他不吭一聲得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的家,更近了。

夏季午後的屏東總是非常翕熱,
經常忽作滂沱的西北雨,
今次竟也不例外。
望著月台邊的雨水淅瀝瀝的自屋簷傾瀉而下,
我想,
這雨下得是旅人們心中濃濃的思念吧。

看著一個個焦急的旅人投入故鄉的雨的懷抱,
不禁勾起自己對於家鄉的記憶。
這些記憶總是霧濛濛地,
但依稀能見,
在不停打落著的雨點背後,
一片濕得暈開來得檳榔樹影,
用我熟悉的方式,
道上一聲親切的問候。

以前我總是不明白,
為什麼要在通往出站的通道口,
擺上一面偌大的鏡子?
原來,
是要讓回來的人們,
看一看自己那張焦急的臉龐,
趕緊加快腳步,
想要更快地橫跨月台間漫長的通道,
因為,
在另一端的盡頭處,
有思念著我們的人在雨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