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September 25, 2012

《21歲》


《21歲》

923
自母親懷抱裡誕生的那刻起
生日  便不只屬於我自己一人

試著回想 生命中的每一支
默默散發溫暖的蠟燭  不全是
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雙手去為我們細心點上?

於是乎
「生日」  化作每一位生日的主人
望生命中來來往往的過客  細數感謝的時刻
藉著吹熄這些蠟燭
冀望  將一句句道不盡的感謝
一起銘記於、承諾於不言之中

終於─  我竊自猜想道
在還未學會算數以前
每一個人  便開始去學習
學習去細數大大小小的感謝
只不過  卻沒有一回能數得清地!
又依然  一年復一年地積欠了別人
更多─  更多


Monday, September 17, 2012

差異 、 熟悉感


差異

過生活如玩拼圖遊戲
都是開頭最難 呈現空白最難
塑造與周微的差異 反而
成了最關鍵的依據

  有著我所沒有的勇氣
也有  我所沒有的知識
透過與不同對象相比較
生活即如同拼圖遊戲
與周遭的不同是細微卻重要的一分依據
偶爾  不妨細細檢索一番他人與自己
發現  拼湊自我的下一片拼圖落在哪裡?


熟悉感

最害怕的感覺  恐怕
是突然有一股熟悉的記憶
警告我  正置身於一幕似曾相識的光景
再細細一探  才驀然驚覺
自己的靈魂竟回歸到了那塊原地
只存肉體在空白了已去的歲月裡  獨獨遠離

Tuesday, September 11, 2012

閒話家常‧做好事並不簡單


閒話家常‧做好事並不簡單

昨夜的午夜前夕,台南市突兀地下起一場聲勢浩大的雷雨。其勢之大,未聞一滴雨聲便先有驚人的閃電畫破整片黑夜,再過一會兒,旋即使盡全力地怒砸下一片又一片的水珠砲彈,不留餘地的踐踏整座頓時慌了手腳的城市。

        當時,我與姊姊正灰溜溜地躲進宿舍,放下濕了一片的背包,理了理髮梢與衣角上幾塊未來得及逃開而淋遍的狼狽之處。好巧不巧,竟又遇見了一位異常盡責的負責宿舍服的夥伴。只見他突然推開半掩著的房門,劈頭便遞上一句:「為什麼會有女生在這裡?」還未回神的我只來得及發生一聲疑惑,這位夥伴緊接著又道:「宿舍規定十二點之後是不準有女生在宿舍裡,否則要被記點退宿。」對面的我發了好一會愣,終於在一陣挟著窗外雨勢那種不留情面的氣燄下,弄清楚了一點事情的始末,只是也不禁向他問道:「但是現在外頭的雨正大耶!能不能……」話還未說完,嚴肅的他硬生生的拒絕道:「不行!十二點以前她必須離開,否則要被記點退宿!」面對這樣脾氣不好的態度,我與姊姊只好無奈又生氣得對看一眼,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這時,堵著大門夥伴似乎已認為事情不會再有轉圜之處,一轉頭,好似見義勇為地捍衛了宿舍的鐵律一般英勇,離開前帶上一句「我十二點時還會在前來查房」,說實在,當下我在心裡只悶出了一句話:「天哪!老子竟然在家裡面被當成賊一樣的處理了?」

        這整起又生氣又好笑的插曲,禍根大概只能歸給突兀的滂沱大雨,而造成爭端的則是未經思考的習慣而為,同時,令我深深思考甚至寫下文章的動機,還有執勤夥伴的態度!從他的職責面來想,他確實維持了一棟宿舍的規矩,但是,行使職責之前卻忽略了更為優先的禮貌與彈性考量。試問,若不是遇上突如其來的雷雨,有哪一個人不希望可以早點回到自己家?又有哪一個如身為親人的我不會把他們稍緩留下,而忍心他們在雨勢正強勁的時候去外頭忍受風吹雨淋?

        老實說,一聽到連避個風雨緩些時刻都不被允許的回應,我心裡對這棟宿舍的信賴冷了一半,同時,肚子裡也竄起了一股,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如此不諳事理的惱火!只因為,住家不再是住家,那當下,它無法發揮該有的作用;推選出來的自治服務夥伴也不再可以依賴,至少在那當下,我覺得這些掛了頭銜的名字是多麼可笑!

        身為一幢房子,它最基本的功用是要讓人可以安全、受遮蔽、得到保護,至少也要先達到了這些基本項目再來一起談談宿舍的品質、規矩。我不清楚是哪一個環節的脫漏,竟讓一個簡單的詢問,對住戶作出一份提醒的動作都變得如此的嚴肅?而且,生活在21世紀,每個人沸沸揚揚的宣揚著高科技的進步年代,不知怎的,許多不恰當的說話語氣,不合理的服務方式卻越來越「特立獨行」,讓人不禁想問,難道是吃到太多有毒的加工食品之後,在如我們這樣的年輕一輩身上漸漸浮現出的現代文明病之一嗎?

        面對這樣的大問題,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改變它什麼。但我不禁想告訴這位夥伴,另一則有關於佛教習俗「放生」的真實故事。

        如果你稍微瞭解佛教,不知是否也認識放生呢?在領頭的僧人帶領下,擇一處深僻人煙稀少的山林,隨著莊嚴的儀式與喃喃地誦佛聲,善男信女們紛紛推開手提的竹製小籠讓籠中的鳥獸回歸自由。這一切表面是一片和樂,善男信女們也紛紛在自認為的好事中得到了救贖。只是,這一切真的是結束嗎?

        仔細想一下,這些人可曾關心過這群被放生的鳥兒在受捕捉之後,幽禁在小小的籠子中,牠們的翅膀羽翼可健全無恙?牠們放生的當下是否已經受了傷?被交到他們的手上時,又有多少鳥兒恐怕已被肌餓虐待了數天?如此輕易草率的放生,也許就在你微笑著回頭離開後,才飛出了數尺的牠們便以虛弱墜地!而且,在這些善男信女不知情的狀況下,有多少獵人其實正埋伏在不遠處,將虛弱無力的牠們又再捉回去賣給商人?或者,又需要多少專業的生態工作人員默默的在後頭為了所謂的「好事」盡可能彌補會造成的衝擊呢?甚至,又可能想過,最後無法挽救的任何一份傷痕是要由誰來背負?其實,是我們這些世世代代都要定居在這一片土地上的人類呀!

        要立志作許多好事其實事前事後要作得準備並不輕鬆!甚至,要長時間擱在心坎裡,等每過一段時日就要拿出來檢視一番,思索當時自己作的可合理嗎?作每一件事情的前後都需要親自去深深的思考,因為習慣對於智慧生物來說常常是非常棒的助手,但有的時候卻是釀成自己不容易發現的問題的幫兇。我寫這篇文章的立意並不在於爭論誰對誰錯,或者是誰道歉,我只希望能將處於那當下的另一種角度的思維傳達出去。畢竟那時,我可沒有辦法命令你陪著我們倆一塊兒到外頭淋雨吧!

Saturday, September 8, 2012

閒話家常‧夜食赤崁樓前的山根壽司



閒話家常‧夜食赤崁樓前的山根壽司

嫩豆腐,蘿蔔泥,
土瓶蒸,柳葉魚。
一盞小小的窯,竟悶出蛤蜊清澄的睡涎。
晚間的十一時,還未睡的一小撮人們匯集於此,在我的桌子隔壁卻是早早睡去的赤崁古城。21世紀的街燈下,新舊文明對立。如果說宵夜已是現代人捨不去的弊病,那我寧可遠離桌前的一只大大的杯麵碗,選擇在昏黃的街燈下,叫上一壺味美的土瓶蒸。儘管前者既速食又大方,但後者更加懷舊且典雅!

飽足之餘,溫溫的土瓶蒸總令我不禁想起唐詩裡的「綠螘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倒轉壺蓋立成杯盞,背對紅磚瓦堆砌的街道口,自身後投射來宛如舊照片般色調的路燈燈火,不免心生緬懷之感。影子悄悄替我斟滿了一小杯酒,對面談笑的臉龐模模糊糊,不知是我刻意得醉了還是一旁的路燈默默地睡了?古老台南的印象啊!一寮板凳一張矮桌,或許再幾杯濁酒,鹹魚咕嚕下肚。稀疏的雲影當空,寂靜的古城臨桌。屈指數一數日子,昨夜正秋高氣爽,今朝恰凝露成霜。暖暖的土瓶蒸自深邃的壺口不斷吐露著一股幽微的芬芳,那是古城的夢還是我今夜的夢?

Tuesday, September 4, 2012

候鳥來臨的前夕


候鳥來臨的前夕

繼東方的一片魚肚白,微睡微醒間,鬆了鬆被壓得發麻的手臂,我的意識還輕醒著。小小的、寂靜的寢室,被不知哪扇窗透進來的微光照得灰撲撲地,就像介於實影與半影之間的色調。在這輾轉難眠又非得逼著入眠不可的焦急中,風聲、雨聲沉靜,人聲、鳥聲未醒,我感覺分針正拖著懶散的步伐蹣跚前行,整個世界的聲音彷彿正奇異得被抽離。

        寂靜裡的破曉時分,明明前一刻還安靜到了極點,突然間,彷彿被閃電擊中般的,我乍然聽見一只,只在整座城市都仍沉睡之時才會悄悄鳴唱的透明鳥,正在某一戶的窗口歌唱。透明鳥的歌聲是人世間最大的隱喻。總在聽不見一切其他的聲音時,才能聽見這支似有魔法的旋律。

在這一盞停頓地時間裡,熟悉感竊竊地作祟。同樣的破曉時分,眼角睨見一片魚肚白,冷意突襲我的末梢,一幕灰撲撲地時空光景毫無預兆地降臨。只見我非躺而立,奕奕得整裝待發,這是上一個年度,充滿蓬勃生命力的記憶裡,尋訪七股候鳥的抖擻情境。透明鳥的歌聲肯定帶有一股魔力,能勾勒出穿越時空的金線,繫上我那被一封封寫滿心情的照片和信件塞滿的心房。

鳥啊!大概是我今生還不起的偌大緣分。看鳥時的幸福,佇在可測與不可測之間。可測的,是每一趟走訪溼地、魚塭時永遠不吝嗇與我共享的幸福;不可測的,則是每一次的旅程裡遭遇的人、鳥,甚至是望遠鏡裡的一莖芒草、一片白雲,又或者是突如其來的一撮微笑。

今夜,同樣地一刻寂靜裡的破曉時分,熟悉感正發芽生根。被窩裡蜷縮的我感覺到今年頭一遭的微微冷意。又一個候鳥季即將來臨,微微的冷意熟悉地觸動我的心弦,彷彿親切地提醒我(),是否已作好準備?

註:
        興起於出發前往特生中心的前一晚,感謝在台中的高中友人願意讓我借住一晚,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準時抵達呢!只是,那天台中的凌晨時分竟已能略微窺得一絲冷意,抖擻之間,更意外地看見蒼蒼的窗外隱約浮現一片魚肚白的光景,於是,無數的回憶紛紛纏繞心頭,起頭先是一陣慌亂,煩惱著幾件傷心事,但輾轉如數個世紀的長度後,最終,揮散不去的卻是滿滿的感激,特別是看鳥時的一些過往經歷。

Saturday, September 1, 2012

閒話家常‧趴在地上玩兒


閒話家常‧趴在地上玩兒

        還小的時候,一如大多數的孩子一樣,喜歡隨意得趴在地上看書、打滾、玩玩具,自己總能和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即使長大後,這習慣也依然沒有隨著年紀逐漸成熟而淡忘,只是,回頭望了望空蕩蕩的地板、許久乏人問津的小角落,心裡頭難免興起某種失落,提醒著我這樣的行止,總得防著旁人迎來異樣的眼光。小時候的童貞是那樣地稚嫩,小胳小臂的,總是拔不贏莫須有的「大人」該有的理智,從逐漸被誇著「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能隨意地躺得和以前那樣舒適了。

        我好奇著為什麼平凡無奇的行為卻蘊藏著如此不可思議的吸引力?猜想,也許在孩子們的眼光裡,這是身邊的大人們少數會頷首的,一種被特別允許的凌亂吧!

        趴在地上,故事書本可以胡亂擺,正著擺、斜著擺,亦或是倒著擺也不打緊。亂塗鴉的彩色筆、玩不膩的玩具,真的,都可以隨自己高興或趴或臥,呈怪模怪樣的扔在身旁。光光的腳ㄚ子邊擱著一些,散散的頭髮間遮住了一些,白胖胖的手臂底下也壓了一些,就這樣無拘束地,以我趴著的周圍半徑三公尺,全是我不用擬任何草稿即勾勒出來的小小天地。在這兒,就好像暫時能當個大人似的,哪兒是進,哪兒是出;哪裡是城,哪裡是河,全都歸於我的一丁點兒念頭之間,規矩什麼的,我說了算!

        再打個簡單的比方,其實,這就像孩子們總喜歡啃零嘴一樣,可以把地板當作小家園,隨意布置,還不用守著硬梆梆的規矩,不必提心吊膽地怕捱罵(只要最後收拾好就可以)。這種被特別允許的凌亂,突破了生活規矩的小小作亂,有哪個孩子不愛?由其是長大了以後,更是常常懷念那種樸實得可愛又再難重來的「造反」啊!

Wednesday, August 29, 2012

記社頂:不止於沙灘


記社頂:不止於沙灘

銀色的卷卷的浪
循序自遠方而來
如鱗片閃閃的魚群
向無盡的兩端漪成一線
來自深層海洋的生命力將止步於沙灘?
不!它們如一團膠質中活躍的細胞
一開始生出鰓  後來長出蹼
竟沿著山澗溯上了里德橋邊
在每年的十月唱起生命之歌

其實  我願作一支細長的貝殼
去聆聽要奏上三百年的生命之歌
伴隨洶洶的海潮  最初
荷蘭的公主從我的背走過沙灘
瑯橋部落的孩子拿我編織琉璃墜子
還曾遺落在寫著漢字的石符前
透過這片會唱歌的土地
聽見滾滾的山風也掩不住的種族廝殺

如今  新樂章將所有的破碎重修完整
這裡過去是海  但現在是山
來自海洋深層的生命力並沒有止步於沙灘!
南路鷹不再一萬死九千
生命之歌唱起跨種族的語言
我願化作貝殼
脫離碳基生物的框架
用漫漫長的生命
記錄下文明轉衍的痕跡


創作理念:

山川與海洋為土地帶來新的血液,澎湃的生命力是不分彼此的!

最初,社頂這塊土地是台灣最南端的原住民部落,他們依山傍水、安閒樂居,直到人類開始踏足海洋,接著的數百年間,不停有新的訪客循序跨海而來。從發怒的海神指縫間逃離的荷蘭船隻,造就了八寶公主的故事;牡丹社事件之後,漢人與番人的激烈對撞,留下滄桑的石符能夠佐證;甚至有跨種族的灰面鷲,於每年的十月群棲於里德橋邊,作為南下旅程的重要一站。

若將轉衍的文明隨時間的金線展開,這將是一曲不可思議的生命之歌。起先緣於血脈的對立,其調悲乎!如今調子逐漸由淡轉濃,曾經的海洋已融為鬱鬱的高山,生命學會了用另一種方式款待其他生命。不可思議啊!這生命之歌詠起嶄新的樂章。

Wednesday, August 22, 2012

有著神奇魔法的他理霧繪本館


有著神奇魔法的他理霧繪本館

        不知何時,我竟養成了喜歡「上」圖書館的習慣。只因為,圖書館是唯一一處令挑剔的我那豐富的味蕾永不倦膩的餐廳,而且,這一幢餐廳始終能讓我,在下一次推開它的門扉,敞開菜單的那一刻,仍保留著一股雀躍躁動的殷殷期待。

        步出斗南火車站,他理霧(斗南的舊地名)的繪本館便緊鄰其旁。兩地之間夾著一個迷你的廣場,以及一條悠悠的綠廊,配合著早晨八點左右仍睡眼惺忪的太陽與微風,處暑的暑意似乎還含蓄著。當天,我們意外地成為了繪本館的第一批客人。

        天哪!這一棟小小地,躲在火車站旁一隅的藏書館,簡直是親子們的天堂阿!

        進門一瞧,裡頭色彩繽紛親和的書架,置滿了琳瑯的繪本書,不論中文還是英文,似乎皆一應具全。在明亮挑高的建築裡,書櫃桌椅的擺設有別於一般學校裡舊式的圖書館,反而貼心地為到此拜訪的大人和小孩們,提供自然適性的互動空間,又或者滿足如我們那「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念頭。

別出心裁得是,這兒的書櫃是弧的,樓梯是螺旋的,捱著牆緣的窗是落地的。又有幾顆偌大舒適如沙發似的坐枕隨意置放,任想要窩進窗角獨享靜謐的客人們任意挪動。亦或是能讓三兩個孩子,或趴或坐隨意地倚在鬆軟的坐枕裡頭,聽著爸爸低沉的嗓音,緩緩道來其中一冊有趣的繪本書。一走進這兒,自然而然地能夠塑造出溫馨稚趣的氛圍來。

        有些時候,一記定音的重捶反而不易驚醒在喧囂塵泥裡噩夢般昏睡的人們。相反,繪本書的每一頁輕輕的文字,就仿如清澈的涓涓細流,那是現代人築起的鋼鐵棘籬所防不住得。在我認為,年紀愈長的人愈應該於暇時咀嚼一些清麗反璞的文學作品。乃因人的歷程很奇怪,在歲月一日日得被破裂又重新翻修,再到破裂的狀態重現,其中,也許是習慣了,又或者是達成了妥協,人的願望是一點一點地縮小又縮小,隨歲月流逝而變得模模糊糊,生命的熱情也怯怯得瑟縮成了一小片指甲大小地裊裊火苗,在呼吸間顯得飄忽不定。

        繪本書是拿一層一層的夢想作的磚頭疊砌成的瞭望台。隨手搭著欄杆,信步望上爬,就能夠輕易地與太陽對話。高舉雙手,再用力地揮舞幾下,就可以乘上清涼涼的無形氣流,找尋那朵在雲朵裡地羞羞月亮。在這個神奇的世界,至少我真摯得認為,俯仰之間四處都找得到驚奇呀!這裡可化作孩子們盡情想像,恣意發揮創造感的原始動力,但也是長大的人們重返心靈那一塊真實地,回歸每個人那與生俱備的靈性的一帖良藥。

我猜想,也許裝滿了神奇幻想的「他理霧繪本館」,根本就是一處提供著似魔法般神奇服務的協尋服務處。它歡迎著每一位在現代城市裡迷了路的客人,來這兒重新拾回自己背後那對遺失地靈動翅膀。

Saturday, August 18, 2012

下雨了


下雨了

濕潤的午後,
兩朵小小的白雲和黑雲在高高的樹頂相遇,
他們倆我不讓你,你也不讓我,
用力地把額頂著額,把臉抵著臉,
手腳並用地胡亂推擠著。

頑皮的白雲忽然惡作劇地將手一鬆,
害得使足了力氣的黑雲跌個眼冒金星。
唉呀!這下慘了!
摔疼了的黑雲開始嚎啕大哭,
闖了禍的白雲趕緊溜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
整座無辜的城市便落入洶湧的海潮當中。

偌大的椰子樹竟像發了瘋的八爪章魚猛烈地甩著頭髮,
地上一撮撮的野草如同海裡面的水草開始隨著風折腰。
伴隨著一聲巨響,
更大地一團黑雲來了。
或許是小黑雲的媽媽吧!

頃刻間,
街上的人們紛紛回到家關緊了門戶,
彷彿是寄生在岩壁上珊瑚觸手,
在一瞬間抱縮成圓圓的一團,
畏懼地躲在窗邊,瞧著天上不時傳來轟轟炸響地怒罵,
「白雲仔!你這猴死囝仔!」

輕輕的思念


輕輕的思念

我默默地
將思念寄予長長的方舟,
把此刻的信息編成駢麗的羽綢。
輕輕一擲 ─
便搭上了自身後湧起的向西的氣流。

秋風  是如此之重,
思念  卻如此之輕!

在隔岸的兩端,我寄出的那一刻,
你的身旁就下起了滿天雪白的思念。
毋須回應,
只需在微笑間,
將它們一片一片悄悄擷收。

註:
此詩送給季霖與雅纖,僅代表著我心裡以及所有的朋友們心裡那份「輕輕的」思念。

朋友間的思念,不是那種愛得你死我活,難分難解的思念。那種思念之情,是如同一支鵝毛般,輕吹一口氣便能飛往你我不停隱藏的心靈角落。

我總有一種感覺,那感覺就像是臨時收到一通電話,手機的通話紐還未按下,眼角就已浮現一抹甜滋滋的微笑。因為,拿起手機得那當會兒,我便看見一方簡單的手機螢幕上,正顯示著許久未見的友人的一串姓名。朋友之間的思念就是如此意外,如此簡單。輕輕的一封信息、短短的一串名字,還未說上半個字,我就已經讀到了遠在另一端的他們的思念!

獨行的自由


 獨行的自由

赤著腳,行走過燒燙的大地,
任焦土灼穿一層層死皮。
欲藉疼痛診斷,
證明我,還有活生生的喘息。

孤獨,是專蛀靈魂的病,
強行替換一副副軀殼也無用。
唉!  這行止,
不過是徒增苦痛,
            徒惹惆悵哪!

也許是病得久了,
已習慣獨處的疼痛?
順逆參雜,
我的靈魂與孤獨竟長成了一株畸形的老樹!
每當月色升起,
便有幾滴玄黑的墨之淚從葉梢被擰了出來。

隱約的作痛已不再,
反似純淨的清水被灑入幾滴弔詭的墨漬,
浮現出的,不是齜牙咧嘴的鬼面,
而是,
深邃的墨煙裊裊,
於神祕裡藏著一只蟄伏心底的荒獸。

在你等眼中,牠是痛苦的災源,
在我心中,卻成了獨行的自由。
我學會,
撫摸牠那冰冷柔順的鱗甲。
不自覺,勾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呵!
原來孤獨使人生愁卻也使人自由。

Saturday, August 11, 2012

陸上熊鷹談猛禽‧中網‧網中


陸上熊鷹談猛禽‧中網‧網中

        在賞鳥人的圈子裡,許多長輩、朋友都有取了一個鳥名,諸如小彎嘴、黑鳶、棕面鶯等等。這就和作者取個筆名,藝人取個藝名一樣,在鳥與鳥人的聖堂共襄盛舉的任何一刻,鳥名反而是更加親近自然的稱呼。不是我杜撰,葉守仁老師自己笑稱,取陸上熊鷹這個名字是有些緣由的,其一是笑讚自己眼神銳利有如熊鷹,另一則是身材也如熊鷹一般,不是蜂鷹的修長樣,而是一身壯闊魁梧的腰背,更有趣的是,前頭添上陸上兩字,表明自己可不會飛,甘願作陸上的鳥霸王就好。

        賞鳥的魅力簡直不可言喻,一賞就是二十多年,開始攝影、整理照片也將近八年了,在我看來,老師就是位幹勁十足的好奇寶寶,一提到鳥便是永遠的三十歲,他說,為了拍熊鷹育雛可以翻山越嶺走上六、七個鐘頭的路程;為了等最好的畫面,又或者避開對牠們的干擾,可以前一日午夜收工,隔一天三、點便又整裝待發準備上工。南下北上的奔走,國內國外的來回屢見不鮮;站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風雪中,喀吱喀吱地按著快門直到手指痛到按不了也不是未曾嘗試過。再這樣瘋狂的幹勁與毅力下,許多獨特空前的照片就這樣被累積了下來,他預計,明年又會再出一本以「悸動」為題的月曆,讓名為悸動的震撼如閃電般擊中愛鳥人的神經迴路。

        陸上熊鷹的敏銳,或許在賞鳥拍鳥時一展無遺,但在演講時卻是頗具趣味的。他提到,好多人都知道鵂鶹這種嬌小的日行性猛禽,也知道牠用來威嚇體型比牠大一號的鳳頭蒼鷹、松雀鷹的假眼,但以前人取了「鵂鶹」這種生難字的意義卻不常有人談到,若撇開字源光以習性來看,鵂鶹這種鳥很奇怪,看到牠的時候總是大方的停留在明顯處,甚至對上了眼之後也不飛走,常常上山繞了一圈,幾個鐘頭過去了,等到下山時再經過這兒,牠竟然還留在原地,這種大大方方的休息,然後又停留下來的特性,莫怪,是在「休留」一側加上鳥部來稱之。

        另外還有一類猛禽,稱作鵟或者是鷂,這也是一個非常難寫的字。他常在想,鵟這類的鳥總在開闊的草野上低低地沿著草的平面飛翔,一邊找著獵物,一邊感受著風向,不時地搖過來擺過去,好讓牠們能逆著風,擁有足夠的浮力承載自己的重量,在旁人看來,真的就是草上飛的搖擺絕技,寫作「鷂」一字並不意外。

        陸上熊鷹的故事很多,但最怵目驚心的莫過於拍攝熊鷹一段了。熊鷹又稱赫氏角鷹,棲於台灣的原始林中,體型略大於大冠鷲,每一巢僅生一隻,護子心切的雙親在育雛時更是兇猛,過於接近或是打擾將惹來這隻空中戰機的襲擊。在他曾經參與拍攝熊鷹育雛的幾個晚上,除了路途艱辛不說,光是躲進偽裝的樹屋就要手腳麻利,得趁著天色昏暗踩著工字鐵,溜上三、四層樓高的樹屋;傍晚以後,更要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又揹著沉重的器材溜下來休息。之所以要這般費工夫,是因為曾經有人在上下樹的過程中被熊鷹攻擊過,猛烈的突襲速度再加上銳利的爪深深朝侵入者的肉裡一扣,頭一個倒楣的被直接紮中腦袋,另一個雖然戴上安全帽,但也擋不住背後再被這麼一插,內臟破裂從樹上掉下來。往後,不但要戴上安全帽,還得背個登山包擋在後頭,又得趁著天色暗下再行動,不管是盜獵者還是記錄者,熊鷹與人都如此爭爭不休。

        交換著一張張動輒要數小時甚至數天才能拍到的珍貴照片,畫面最後定格在一隻中網的紅隼。我相信,萬物有靈,有情,也有義。在台灣,用老鼠藥處理田裡穀物遭殃的問題與架設纏網來驅趕鳥類的作法,都讓人不禁惻然。盯著照片中被密密縫縫的尼龍索纏勒,一道一道切進肉裡的滲血的身軀,我不清楚這隻紅隼被救下來後療癒的情況如何,但我震懾於牠當時的眼神,且不禁顫抖,我們的未來會否也在一張網中?

      「你絕對難以想像,一雙銳利懾人的鷹眼竟變成了一對絕望但不帶一絲惶恐的眼睛,或許,那一刻牠曉悟死亡的本質不值得惶恐,凌遲於肉身的痛苦更甚於果斷的死亡。若沒人解救,也許要苦苦等待兩天過去,甚至三天的時間,在牠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液後才得以於絕望地死去。」

        散場前最後的一幕,是沉默地,但卻在我心中鬱悶地種下了一種揣測。若然有一天當我們耗盡大自然給予人類的僅存的一絲生存資源,當我們的科技不再能克服嚴峻的生活環境時,會否能預見,我們未來的哪一個世代將被稱作「網中世代?」─意指著命運將不可再被翻轉的世代!

聽雨聲‧讀意象


聽雨聲‧讀意象

闔上眼,徘徊於現實與夢境之際,窗外雨聲忽作,由遠至近,由細轉粗,一片黑暗裡巧借雨聲的迴盪,摒棄視覺的慣性思考,原來,聽覺也能清晰得別有一番滋味。

        雨聲,仔細一聽,也有數種不同的樣貌。遠處的雨聲不同於近處的雨聲,近處的雨聲又能分得出,是自屋簷匯集成一束流再往下注的聲音,或是一顆顆雨珠分散敲打窗面的聲音,不僅如此,敲打窗面的聲音有急促如策馬狂奔的滂沱雨勢,也有徐如青蘿隨風娑娑拂動的小雨,更有像三月春花亂飛那般,一片一片又一片,無聲無息地拈人衣袖,徒惹人坐看落花長嘆息的飄飄雨絲呢。

        景物的駢麗,當用雙眼來迎接;聲音之優美,必須側耳傾聽。意象便是文人將自己所觸及的聲、色、嗅,用貼切的文字包裝起來,具有高度的文學性以及想像空間。舉個簡單的例子,「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一句,兼有視覺和聽覺的摹寫,又配合流暢的時間線,能夠讓我們在讀別人的感官記錄時,同時牽動起自己的親身感受。更生動的作品,誠如白居易的《琵琶行》,全文六百一十六字,囊括了數十句譬喻與摹寫的修辭,其中,「大弦漕漕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漕漕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是千古名句。最後,白居易更從琵琶女的身世輾轉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甚至寫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

Monday, August 6, 2012

《回家》


《回家》

一車想家的念頭緩緩地跨越了滾滾的高屏溪,
橫躺河中的沙洲,
與綿延兩岸的綠樹,
有鴴鳥的窩,也有鷺鷥的巢,
而我的家,就在不遠處。

一車滿滿的想念駛過了巨人腳邊,
那是靜靜地看著回家的旅人的舊鐵橋。
他不吭一聲得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的家,更近了。

夏季午後的屏東總是非常翕熱,
經常忽作滂沱的西北雨,
今次竟也不例外。
望著月台邊的雨水淅瀝瀝的自屋簷傾瀉而下,
我想,
這雨下得是旅人們心中濃濃的思念吧。

看著一個個焦急的旅人投入故鄉的雨的懷抱,
不禁勾起自己對於家鄉的記憶。
這些記憶總是霧濛濛地,
但依稀能見,
在不停打落著的雨點背後,
一片濕得暈開來得檳榔樹影,
用我熟悉的方式,
道上一聲親切的問候。

以前我總是不明白,
為什麼要在通往出站的通道口,
擺上一面偌大的鏡子?
原來,
是要讓回來的人們,
看一看自己那張焦急的臉龐,
趕緊加快腳步,
想要更快地橫跨月台間漫長的通道,
因為,
在另一端的盡頭處,
有思念著我們的人在雨中等候。